close




早上,例行搭著擁擠的捷運,往忙碌的方向走去。
肩並肩的車廂中,我抬頭仰起,試著在眾人的氣息中嗅出一絲絲自在。
門開了,一位白髮蒼蒼的阿婆,拎著大小包,從縫隙中努力擠進我跟前的深藍色座位。
她坐了下來,抹了抹風吹亂的髮絲,我和她,四目相對,就這一秒鐘,我回過了頭。
那種揪人心的眼神,屬於老者的滄桑,歲月的摧殘,讓那雙眼矇上蒼白,我鼻頭酸了,想到鄉下的外婆。
 
別誤會,外婆仍安好的在鄉下與外公過著不吵不相好的日子,健朗的身軀,依舊每日在田裡種著根本吃不完的各式蔬菜與香料,等著採收好分給孩子孫子煮食。
小時候,聽說我最愛和外婆睡,外婆口唱著我聽不懂的台語兒歌,手在我背後摩娑,哄著我入睡。
小學時代,因為家庭因素,我得去山裡的親戚家住,小弟太小則留在外婆家,那日子真是天殺的難熬。
每到週五,我會滿心愉快,搭1小時公車回到外婆家,和小弟享受團聚的感覺。
天知道快樂的日子總是過的飛快,周日一到,外婆就得拉著我到大路上公車站坐車回山裡。我總是死拉著外婆家的柱子,大哭大喊著我不回去,外婆只好硬拉著我往路上送,沿途我仍然鼻涕眼淚直流嚷著不要不要,鄰居總要探出頭問一下到底發生啥大事為何這小孩哎爸叫母的,直到公車來了,我還是不放棄抵抗,死命抓著外婆衣尾就是不放,總得耗費好一番功夫才能把我送上車。
這段糗事現在外婆偶爾還是會拿來嘴上笑我,沒辦法,小孩哪顧得了大人的心思呢?
 
大了以後,回外婆家的次數和年紀成反比,反倒越來越討厭回去看到親戚齊聚一堂的醜陋臉色,只有春節看在紅包的面子上會賞臉回去,拿到紅包總是開心的,那些隱藏在喜氣底下的恩怨情仇就當鬼遮眼,還是手上的鈔票比較實際。
 
直到出來工作了,視野不再侷限於眼前的小世界,想想以前的我真是不懂事,其實外婆求的就是後輩多回去探望老人家,陪陪他們,就算揮汗耕種準備大餐都是值得的。
 
這次連假就跟著媽媽回了一趟鄉下。
外婆明顯老了,雖然身子骨看來硬朗,但那日漸彎曲的背脊,透露出年歲的累積。
她吆喝著大家吃飯,自己總是在廚房忙著,就為了多煮幾道菜不肯坐下。
陪著愛玩鬧的我們去菜園,卻忘了多添件衣裳,我連忙脫下身上的外套,外婆卻說他冷到沒關係要是我著涼可就不好了,拒絕了我的心意,拿著外套的手,看著外婆的背影,不知如何放下。
 
門開了,該我下站了,收拾好心情,準備在踏出車廂的那瞬間換上適合緊繃的面孔,應付車外的世界。
剎那間,馬的,一個阿婆擋住我下車的路線,橫衝直撞看縫就鑽,還差點踩到我的腳,我忍住差點脫口而出的不雅詞句,瞪著她衝鋒陷陣往人潮擠去。
靠,我的文雅感傷就從阿婆開始,阿婆結束啊?!!

 
arrow
arrow
    全站熱搜

    朵拉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9) 人氣()